【双美衍生】碧云深（25）
中秋午间，惯例是吃螃蟹，慈宁宫小厨房早就蒸好了京西水甸子里产的湖蟹，腹白壳青，雌的都在七两左右，雄的俱是八两上下，每三对攒一个攒盘，围着中间摆着的一朵硕大的菊花儿，另有紫苏水与镇江进的米醋，都一一分置在各位贵人面前。另有黄铜的蟹八件，是吃蟹时专用的工具，也都预备齐全，宫眷们中秋吃蟹，从来都是亲力亲为，要将蟹腹的夹子肉吃得干净来夸巧，有个专门的说法叫蝴蝶样。皇帝先动手，取了只雄蟹，他是皇帝，爱怎么吃都随他，他一动，下边也就都动了，钱皇后素日总拘束着，今日不知是皇帝的那一握给了她勇气还是什么，她低头细细剔了一壳肉，轻轻地唤了一声“圣上”，便将蟹肉递给皇帝，皇帝也是一怔，也很快接过了，又从手里分了半只蟹给钱皇后，“劳烦梓童，今日我便也做个甩手掌柜，只等你喂我来。”钱皇后粉扑子似的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子，这倒叫皇帝更多了几番兴味，横竖今日是合家团聚的日子，闹得没有章法也不算什么，便撑着椅背，看钱皇后用挑子一点点剔蟹肉来。。
常德长公主看在眼里，这倒是她头一次见这对小夫妻这般亲密，她往下首瞧，果然周贵妃气的都不动筷子了，别人劝她，她还得说是因为有孕，不敢碰这些寒凉，呵，螃蟹寒凉，左不过喝一杯暖酒便是，只看今日面上搽了三两胡粉，就知道根本不在乎什么寒凉的。常德年轻，又不像他弟弟这些小妃子们有所顾忌，见帝后和谐，她便一味地撒娇卖痴，讨太后的欢心。只见她也不用工具，素手翻飞，眨眼间便拆开两只雌蟹，沾了姜醋去喂太后，孙太后就吃她这一套，一口一个心肝儿肉的，就着常德的手吃蟹。
孙静忱随侍在会昌伯夫人案角，自然也是给祖母拆蟹，祖母向来疼他，“铠哥儿，你自吃你的，我这眼睛，穿针刺绣可能不顶用，吃蟹可厉害着呢。”孙太后也在一边说笑，“是啊老嫂子，你可也得吃出对儿蝴蝶来。”
“那可不是，不能让孩子们笑话呀。”
常德长公主一扭身，给太后弄了一碟钳子肉，“舅妈，这里哪有敢笑您的，要是有，您就指给我看，我好去撕她的嘴。”
“便是这最伶牙俐齿的一个，你说是撕还是不撕。”
孙太后捏了捏常德长公主的脸蛋儿，“你舅妈嫌你不去伺候她，恼你呢，快送一碟子肉去，她这巧嘴，我做姑娘时便说不过她。”
“这是太后跟我老太婆说笑，原也是我不好，不该说大姐，铠哥儿，给你常德姑姑敬杯酒，道个不是。”
孙静忱稀里糊涂地就要去给常德赔不是，倒好了一杯玉露白，恭恭敬敬走到常德长公主面前，“给姑姑赔不是了。”深揖到底，常德看着一愣，又扑进孙太后怀里笑得喘不过气来，“他才比我小多少，这样乖。赔什么不是，不如咱们一起行令才好玩。”
常德长公主命女官捧了行令的签筒来，男人们行令多用论语的字句，宫中女人们用的则多是花神令，皇帝显然不会一同来行令，女官便取了花神令来，均是三寸长的象牙牌子，装在一只银签筒里。宫眷们都洗了手，小内监伶俐地撤了小桌，另抬了供众人围坐的长桌来，太后仍坐在上首，皇帝坐在一旁，连皇后也到其中来一起游戏了，孙静忱本想躲，常德长公主使了个颜色，便被一群宫女们七手八脚地推了进去，挨着会昌伯夫人坐着。
一名宫女背过身去，蒙眼击鼓，宫眷们围坐一圈，传一朵赤金莲花。皇帝有心与这个唯一的姐姐一起戏弄孙静忱，来逗太后开心，只微微一抬手，自有人心领神会，鼓声响，传至会昌伯夫人处，鼓声将歇，孙静忱只得自己从祖母手中接过花来，莲花入手，鼓声自然停了。
孙静忱取签，一名宫女接了，交与常德长公主解，常德长公主一看便笑了，将签面递给钱皇后看，钱皇后一看便也笑了，传给刘贵嫔看，一圈女眷传了下来，也不宣签名，只听见一片笑声，就连皇帝也有了兴致，命将牙牌传上来，给太后和自己观看，这下就连太后也笑了，因这宫中女眷行令，俱是用的女儿口吻，孙静忱拈得的正是一支“杏花”签。太后打发女官将牙牌还给令官常德长公主，常德便扬声念了，“日边红杏倚云栽，瑶池仙品。得此签者，必得贵婿，咱们同饮一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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