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双美衍生】清霄录 第二章
黑遍大江南北……
小方卖碗，自卖自夸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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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孟韦从乾坤袋里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碗来，乳白色的，碗壁不厚，材质非石非玉，隐隐的似乎还透着点光，里头是一泓清水，能看见底下有几条极小的鱼在游动，碗底似乎还有些贝壳，但是都太小了，孙静忱敢打包票，那碗里游着的鱼最大也不过一条金鱼的十分之一，别谈给方孟韦塞牙缝，就是给他塞牙缝也不够，方孟韦这顿饭请的，还真是有趣。
方孟韦又张罗着拿出来两套餐具，这竟然也是他身上常带着的。方孟韦在面前放了一个盘子，小碗放在一边，两只探入水面一夹，竟夹出一条鲜活的黄鱼来。他手上也不见怎么动作，已经将鲜鱼变成了鱼片，白生生盛了一盘子，又拎出两只大螃蟹来，丢到一旁的炼丹的天火灶上，用一只白瓷的小鼎来煮。“尝尝这个，这鱼够鲜，一点别的调料都不用，就极好吃。咱们先吃鱼，鱼吃得了，螃蟹也煮好了。”
孙静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，金尊玉贵的小少爷，竟然对于吃这么上心，看他这架势，已经是熟稔到不行。“嗨，我爹忙着东海的一摊子事儿，没什么功夫管我们兄弟俩，我娘在我破壳之后就忙着孵我妹妹去啦，都二十多年没在家了，我姑父管我们兄弟吃喝，做的特别好吃，吃过了好的，再过辟谷的日子，也太没滋味儿了。”
孙静忱取了筷子，夹了一箸鱼生入口，果然是甘甜爽洌，入口即化，更加神奇的是这鱼肉竟然化成了一股温柔的灵力，被他吞咽了下去，完全没有往日里吃食物的滞涩之感。
孙静忱不禁停了筷子，能提供如此纯粹的灵力，这样的鱼肉简直是天材地宝了，他跟方孟韦只是一面之交，纵使脾气相投，之后要在一个屋檐下同住，方孟韦的这份“见面礼”也着实十分珍稀，让他有些不敢领受。
“吃呀，别停筷子，不赶紧吃就要化了。你也觉得这鱼灵力充沛是不是。”
方孟韦给孙静忱夹了一筷子，恨不得送到人家嘴里，孙静忱还是用碗接了自己吃，带有稀薄灵力的灵药和灵兽肉，就能卖出高价，这样灵气充溢的鱼生，若是放在临安几家著名的仙馆里，只怕没有五块上品灵石是买不来的。一把陨铁精铸的佩剑，有时都不用五块上品灵石。
“静忱，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？”
“还请龙君赐教。”
“你这个人就是讨厌，说好了不叫龙君的，你还龙君个不停。”
“那方道友，请问这鱼为何如此美味呢？”
“勉强入耳，但是也太生疏了，算了，以后再叫别的吧。因为这碗里的鱼和虾蟹，贝壳，都是用灵力催生出来的，不染凡尘俗物，只靠灵力生长。我想叫它大，他就大，想叫它小，他就小，全凭我的喜好。这灵力的来源，倒是也不难，你看这碗，是用什么做的。”
“静忱眼拙，看不出是什么材质，大约是某种灵玉吧，经过炼制所以有这样的灵力？”
“不对，你再猜。”
“我可猜不出了，道友还是快告诉我吧，你看，白瓷鼎里的水已经沸了，吃完了鱼，还得吃螃蟹呢！”孙静忱如何看不出来这小龙君有心炫耀，但是也天真坦率得可爱，不由得说个笑话，来哄一哄他，方孟韦果然高兴了“原来你更爱吃螃蟹，好，那我以后就多养些螃蟹来。我告诉你，这碗不是拿旁的做的，是拿我的蛋壳做的。”
“蛋壳？”
“是呀，蛋壳。我让姑父去跟我爹说，要拿我的蛋壳去炼这样一件法器，我姑父开始以为我是闹着玩得，没想到我是当真，我爹差点气傻了。我大哥破壳的时候闹腾，蛋壳碎的一地都是，后来只能挑了两片稍大的磨了护心镜，我破壳的时候安静，蛋壳是打当中一分为二的，我爹满心以为我要炼个什么小洞天呢，我偏不，我就是要炼出个碗来。”
方步亭大约是没有气傻，孙静忱已经快笑傻了，这小少爷竟然用天底下最最稀罕最最坚固的龙蛋蛋壳炼了只饭碗，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。
“姑父带着我半只蛋壳去承天宗，承天宗没人敢接，谁也没炼过饭碗呐，后来还是他们掌门老头儿觉得有趣，说不管什么天材地宝，有用才是真的，小白龙要吃饭，就拿他的壳炼一只饭碗么，所以我就有这只碗啦，这可是承天宗掌门炼出来的饭碗呢！我在里头盛了一碗东海的海水，捉了点喜欢吃的小鱼小虾什么的丢在里头，想吃了就用这碗本身的灵力催一催，这碗的灵力霸道得很，只是喂这点小鱼小虾，所耗灵力九牛一毛，再养个十群八群的，完全不在话下。螃蟹熟了，咱们捞出来吃。”
方孟韦爱吃的是东海边的梭子蟹，拎出来一只，腹甲便有孙静忱的手掌长，两只都是母蟹，蟹黄赤红，饱满扎实，蟹肉也鲜甜，灵力充沛。
“你们雁荡宗在海边上，想来这些也是吃得惯的，要我说，你一个人吃辟谷丹太没味，我一个人吃饭也太没趣，不如你跟我一道吃这些，我这儿的鱼虾都是灵力凝出来的实体，不沾因果的。”
孙静忱笑着拆蟹，这算哪门子的不沾因果，方孟韦是自己沾不了自己的因果，自己的因果全沾在他方孟韦身上了，以后过天劫，不知道要为这几口吃食多过几道天雷呢。不过剑修么，天雷劈得越狠，越是无所畏惧，既然如此，那便吃吧，跟方孟韦沾上因果，他愿意的。
吃完晚饭，孙静忱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茶具，给方孟韦和自己各泡了一杯云雾茶，小少爷砸吧着嘴儿，说味儿还行。这茶可是“病秧子”王师伯亲手种的，要是小少爷说不好喝，传到“苍松子”王真人耳朵里，只怕真是神仙也要拔剑，会把他那把三百年不出鞘的佩剑抽出来，追着方孟韦削平整个东海。
“再来一杯嘛，味儿真的还行。”
方孟韦半躺在软枕上，两人聊了有三个多时辰，不觉得累，但觉得熏熏然如沐春风，如醉醇酒，此时夜深，两人就在堂屋的软榻上随意躺着说话，方孟韦躺着的姿势才真的显出他是条龙来，全身骨头都能动，躺的九曲十八弯，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，他自己还觉得很快活，快活得都快露出原型了。夜实在是深了，孙静忱突破境界之后，每日都要运行一遍大小周天方才入眠，他虽然也觉得谈兴正浓，但还是要自律，故而告辞，小白龙软软地趴着，蹬了一下脚，仿佛在甩尾巴，不高兴的样子，“孟韦，我今天还需要运行大小周天，明日没有安排授课，明日咱们再聊？”
小白龙一下子又高兴了，自己把人家当兄弟，静忱喊了一晚上，人家开始叫龙君，后来叫道友，吃了自己一条鱼两只大螃蟹，陪他喝了一晚上苦树叶子，终于叫孟韦了。小白龙快活得不行，只有变成原身撒一回欢才快活，当下一窜跳进了池子里，眨眼的功夫盘出一条小白龙来，头枕在池边的石头上，快活地打了两个滚儿。孙静忱走到池塘边上，方孟韦抬头看他，一双鹿眼精光内蕴，说不出的灿烂好看，孙静忱感觉得摸摸他，像小动物似的，又可爱又可怜，但他不知道，对于一条龙，哪儿能碰，哪儿不能碰。孙静忱心想，又不是猫儿狗儿的毛茸茸，还是算了吧，但是就是那一身滑溜溜的鳞片，也叫他很想去摸一摸。他的手伸在半空，倒是方孟韦先昂起头去够他，孙静忱的手从小白龙的前额向后滑到初萌的龙角之中，小白龙有些害羞似的，又好像很受用，从池子边上滑下去，藏在水底下吐泡泡，戳破一个，原来说的是晚安。
“咱们家那个小祖宗，在海潮阁也不知道怎么说？”
“内兄，多虑了，他是方步亭的儿子，方孟敖的弟弟，漫说在海潮阁，就是在仙盟，谁能不让着他呢？更何况咱们家那个小少爷是什么性子，我不知道，你还不知道？放心，他惹不了事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只怕真的没你知道，这孩子从小就给你惯坏了。”
“我哪里惯得坏他，在整个水族里，孟敖孟韦，都是数得上的好孩子。”
方步亭冷冷地哼了一声，似乎有些不满，“我起初不肯他去海潮阁，你还偏帮着他，现在去了，只求他以后不要埋怨我。我只知道老的躲不掉，小的也躲不掉。大的逃不开，小的也逃不开，我这两个儿子，没有哪个不被他们算计。”
“内兄，海潮阁怎么说都是修仙向学的好地方，哪里就有这么多顾虑？依我看，孟韦的事情现在不用管，他还小呢，由他去，倒是孟敖，快三百岁了，元婴也修出来了，还是每天到处浪荡，都没个能看得住他的人，也该叫他收收心了。”
方步亭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，“培东，这句话倒是不错，这孩子性子太野，或许给他寻门亲事，他也就定下来了。”方孟敖浑然不知姑父来了招祸水东引，救了孟韦，又把火力集中到他的身上，只是觉得后背一凉，当是天风吹的，也没太在意。
他在仙盟管着最精干的青龙兵，公事很忙，等闲回不了东海，方步亭和谢培东一次次地想拖他去见那些个水族的名门淑女，都无疾而终了。他今日踏云去钱粮司，去讨饷是一方面，见人是另一方面。他心里有些记挂着那个人，总是弄得他心里像小鱼尾巴扫了似的，甜蜜蜜的心慌，所以哪怕是发了一副甲上少了一颗钉，他也愿意千里万里的自己来跑这么一趟。
赶走那些书吏进门，那人果然坐在堂上，手里提着一支朱笔，沾了朱砂在账簿上写写画画。
“又算账呢？我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账，没什么好算的。”
端坐着的那人不用抬头，听见脚步声，老早就知道是谁来了，他这里可不是清水衙门，他手上的这本账也不是普通的账，张嘴就喊“陈芝麻烂谷子”算着没意思的，上天下地，也只有这么一个方大龙君。
“是没什么好算的，但是一笔一笔，总归是要算清楚，不然心里不得过。龙君此来，可是上批的军械有什么问题。”
方孟敖腹诽，能有什么问题，你经手的东西，从来都没有问题，上次发了三千副皮甲，老子挑了半天才挑出来三副略差些的，亲手拧松了细带来找你，一次只舍得拿来一副，既怕你自责办坏了差事，又怕被你看出来，之后再来，就又不理我了。
“呵呵，挺好的，没问题。我是来讨饷的，哈哈，兄弟们打杯酒吃。”
崔中石翻开账本，“龙君，青龙军的薪饷一日之前已经发过去了，若有耽搁，还请龙君见谅。”
方孟敖心里骂了句方孟韦，都怪陪这个小崽子去上学，本来还来得及回营一趟，这下子来不及直接过来了，只怕又要给数落了。
方孟韦在睡梦里打了个喷嚏，翻了个身，阳光底下晒了晒满身雪白细腻的鳞，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白龙，探出头来懒洋洋地搁在石头上，一下子又被剑风惊醒了，孙静忱早就起来了，现在一身短打，额上微微有汗，想来已经练了不短的时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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